这个铁罐子可真有够奇怪的。只一会儿工夫就翻了脸,丢下笨重的铁身躯,红色的核心漂浮在半空中,飘走了,飘远了,我不能理解。我把这具钢铁尸骸拖到屋后面扔到垃圾堆那里,这费了我不少力气。当我终于把它扔掉,气喘吁吁之时,我看见通向屋顶的梯子,往上抬头看到紧闭的小门,我的视线逐渐冲到外面,想到那盏诡异的月亮,它不该像今天这样妖气冲冲的,可一想到张恒和高文远对着月亮做出发癫发狂的行为,我就不寒而栗。这样想着,不知不觉间,我就已经顺着梯子爬到屋顶上去。待我从沉思中回过头来,我早已是头顶白夜,脚踩片瓦,溜到屋顶上去了。我仰起头凝视月亮,月的影像在我眼里愈发朦胧,似覆一层云纱。月一如既往,我也一如既往,尽管我觉得它烦人又多事,可也不至于使人癫狂。让我想想,天空中的这个银盘子并不是真的月亮,它只是距离地球三千万光年外的理性眼珠子的投影,包括整片整片的太空,都不过是投影。可问题就来了,既然是理性的眼珠子,怎么会把他俩变成现在这又疯又傻的样子,而且貌似只有他俩,其他人都好端端的,那就不是它的问题。唉,还以为阿尔忒弥斯又玩忽职守了呢。真是让我大失所望,也只有我会无聊到这个地步了。
“喂,你还好吧?”我听见那个烦人的声音,真是想什么来什么,阿尔忒弥斯,就站在我后面。
“我很好,不用你管,谢谢。”我看都不想看她一眼。
“很好是多好?”她问我。
“很好就是很好,你来干什么?”
“没什么,就是看你老盯着我,以为你有啥事呢。”
“没有。还有,我什么时候盯着你看了。”
“你盯着月亮看,就是盯着我看。”
“行吧。那你快走吧。”
“凭什么?能解决的我一定会解决,我可是很热情的。”
“不不不,快走吧。”
“来都来了,聊聊天呗,我一个人掌管理性之眼这么长时间很没意思的。”
“不,不要,快走吧。”
“哎呦,你这人怎么这样。哎,不对,这不是我那个理性之眼,怎么回事啊,我的月亮!我的月亮!我的月亮被取代了!”
“什么?”我回头看她,貌似一些我疑惑的东西有了眉目。
“这这这,不是。”她语无伦次的。
“喂喂,话都说不清楚了。这不是你那个,还能是哪那个。”我指着天上挂着的月亮。“总不能是绕着地球转的那个吧。”
她停住,冷静下来,留一句“我去看看”就消失了。过一会儿,又跑回来了,说确实是的,确实是绕着地球转的那颗。
我问她你的呢,是不是坏了。她说她也跑回去看了看,好好的,没一点问题。她速度挺快的,就和她的语速一样。
既然理性之眼依然正常发光的话,那么,这一切就只有一种可能,那颗真正的月亮,也在发光,而且是它自己放出来的光,不是反射谁的光。我把我的想法说给她听,她提议说要去月球上看看,问我要不要也去。
“不要。”我果断拒绝,不容有一丝犹豫。
“真是的,这可是你的地球,你的职责,出了事了你就不怕吗?”她质问我。
“不怕。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再说了,就看一眼的事那么多人去干嘛?你又快,上去一趟就行了。”
“我不管,我是为你好。”她抓起我的胳膊,还未等我反应过来,我的双脚就已经扎在那片了无生机的银色荒漠上了。我说过我不想来的。
月球果然在发光,它凹凸不平的地表透出淡淡的微光,虽然微弱,却是要强过那长途跋涉来的光。
它怎么还会发光呢?我想不明白,这不现实,但确实挺奇怪的,看来我没白来。阿尔忒弥斯拉着我绕过一圈又一圈的环形山,最后我们来到一片深坑的最低谷,里面其实还挺广阔的。
“你知道月兽吗?”她问我。
“那是什么?”我问她。
“使人发狂的异兽。”唉,怎么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呀。
“你不会想说这头月兽生活在月球上吧。”
“可以这么说,但是,不完全对,更确切地说,是月球本身就是月兽的一部分,或者说,月球是月兽的残骸。”
“噢?”
“月兽的头颅被斩下,经过无尽的漂泊,被地球的重力所捕获,成为它的一颗卫星。百足大虫,死而不僵。它的头颅仍在对外释放令人狂乱的光,也许是因为这光,才令地球上的生物演化变得狂飙突进起来,虽然我不能确信地球生物含有的狂暴因子一定与它有关。”
我看看四周的绝壁峭岸,这颗满是伤痕与弹孔的银色球体,竟是一头巨大兽物的尸首。
忽然听得周遭悉悉索索的声音,我提醒阿尔忒弥斯要小心。眨眼的一瞬间,瞅见一闪而过的古怪身影,我有一种不祥且强烈的预感——我们被包围了。
“阿尔忒弥斯。”我轻声叫她。“我们现在不妙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她也轻声说道。“有些东西躲在影子中监视着我们。”
“跑吧。”我说。“事不宜迟。”
“我正有此意。”她抓起我的胳膊,我们一下子就回到了我那平平淡淡的小餐馆。
我俩累了,坐在椅子上,她突然暴跳起来,嚷嚷着要再回去一趟,还是想拉着我一起去。
“我嗅到了阴谋的气息,巨大的阴谋,我要去调查一番。”她说。
“屁大点阴谋。”我哼道。
“不管是巨大阴谋,还是惊天大阴谋,又或是屁大点的阴谋,都是阴谋,不是阳谋,我都得去调查看看,这样我才安心,我是在帮你,这和你息息相关,你不要一起去?”听起来她挺急的。
“要去你自己去吧。”我说。“我不行了,我得歇着。”
她着急忙慌地飞走了,我想着这家伙可真有够冒冒失失的。我累坏了,不停地喘气,往昔的回忆打不住地往前拥在一起,尽管这些回忆与如今,与以后,都毫无任何瓜葛。
“阿蒙,你知道亚力吗?”这大概是来自记忆的声音,问的是阿蒙,却不是我,我不是阿蒙,或者说,不是那个阿蒙。
“不知道,即使我能同时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。”这声音同样也不是我发出的,我也不熟悉这个声音,反正不是我。周围没有人,我和谁说话呢?
“它们当然不能被你所看到,它们不受时间的约束,来自过去,也来自未来,去往未来,也去往过去,它们能出现在任何时刻。”
“为什么?时间难道不是这世间最强大最伟大的约束律吗?难道不是比永恒与起源更为亘古的条律吗?”
“是的,是的,时间当然是的。可亚力并不属于这个宇宙,它们也许从别的什么其他地方来,也许吧。”
“可是,它们,是如何来到这里的?”
“嗯,这个问题嘛,你有没有触碰过宇宙的边界?”
“没有。”
“我碰过,轻轻的,轻的没有重量,没有感觉。滑滑的,就像一层膜,当时我的手几乎要伸出这边界之外了。”
……声音听不清了。
对方没有回应,谈话也因此中止。我对着自己脑袋来了一拳,想强行打断这没完没了还折磨人的谈话。耳边不停有滋滋声,滋,滋,滋,滋,滋了个没完。
这时候轰隆一声响,鸦司球一样地滚进来,撞到吧台上停住了,给它撞进去一个大坑。她倚靠着台子,半天没有说话,没点反应。
我凑过去仔细瞧瞧,好家伙,她晕过去了,谁这么大力气?地板在“嘎吱”“嘎吱”地乱叫个不停,我回头想骂一句有完没完,结果一回头,又是个什么东西!
来人十分高大,和鸦司这个小巨人不相上下,甚至还稍微有一点点高于她,全身上下被一种半透明的奇怪的赤红的晶体包裹,不,并不是一个人被这些晶体所包住,而是一大堆晶体组成了人的形状,这样看来,他倒像个刺猬,到处都是尖刺棱棱角角,这些晶体反射出诡异的光泽,身边的一切在它的映照下都变得邪恶至极。
“你哪位?您贵姓?”我蹲下来抱着鸦司,抬头看着他。
“我们之前见过,不是吗?我只是换了个马甲罢了,就在刚才。”就在刚才嘛,看着那些血红的晶体,里面充满着生命的力量,我想,是他,大铁罐。
“好吧,我知道你是谁了。你不是走了吗?怎么又回来了?还有,是不是你打伤她的?”我盯着他,看这家伙,不是善茬,我有种预感,他要动手。只不过,交起手来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。
“是我。”
“原因呢?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动手吧。”我把鸦司抱的更紧了,这家伙,看架势,是想要了她的命。
“她把我唯一的同类给了梅隆城的猎人,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事,她在践踏生命,在践踏我同类的生命。”
我把鸦司轻轻放下,站起来,义正言辞地说:“虽然我不是很明白,但凡事都是可以好好商量的。”
“此时绝无商量的余地,她必须死。”
“为什么?为什么不能好好解释清楚呢?她是个善良的人,我了解她的,她是绝对不会做出卑鄙下流的勾当的,我以我的名誉担保。一定是有什么误会,都可以解释的,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的。”
“有误会能怎样?能挽回有怎样?”
“她可以将功补过的。”
“那好,让她从猎人手里要回来,然后我再要了她的命。”什么玩意儿?
“就非得她死才行吗?”
“没错,反正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消灭这里所有的生命,先从她开始。”
“好吧,”我知道和这家伙讲道理已经没什么用了。“她是我的同类,你这不也是在践踏我同类的生命。”
“无所谓,我本就是来消灭的。你们的命都不是命,我们亚力人的命才是命。”
“你太不像话了!”我朝他吼道。这家伙蛮横不讲理,我只能动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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